晨光初透紗簾，枕邊突然響起細碎的呢喃。我迷迷糊糊睜開眼，橙子已經趴在我枕邊，肉肉的小手輕輕戳著我的臉頰：“媽媽，今天休息嗎？”“是的，媽媽今天陪寶貝。”他立馬咧開嘴笑了，兩顆小虎牙像小糯米團子般可愛。兩歲多的他，正是黏人的年紀，每天上班時他總是哭著喊“媽媽，不要上班。”如今周末的每分每秒，都成了我們最珍貴的互動時光。

早餐桌上變成了歡樂的“戰場”。小家伙握著叉勺，把雞蛋掰成碎屑，我假裝咬一下，他笑得前仰后合，碎屑撒在圍兜上，像綴滿星星的夜空。牛奶喝到一半，忽然舉杯向我，含混地說著“干杯”。我與他碰杯，他便仰頭一飲而盡，乳白的汁液順著下巴流到前襟，自己倒先拍手笑起來。

推開家門，小區的滑梯成了童話城堡。他見了滑梯便飛奔過去，爬到頂端忽然膽怯，緊緊抓住欄桿不肯下滑。幾個大孩子在后面排隊等候，他愈發緊張。我正欲上前，見他深吸一口氣，閉眼滑了下來，“媽媽快看！我是小飛俠！”風揚起他柔軟的發絲，他張開雙臂俯沖而下，眼睛亮晶晶的：“我是小勇士呀！”蹺蹺板上，我們比賽誰是大力士，他咯咯的笑聲混著鳥鳴，在樹梢間蹦跳。

午后的陽光像蜂蜜般淌進客廳，彩色地墊上擺滿了橙子最愛的繪本。他趿拉著恐龍拖鞋，抱著《你在做什么呀》跌跌撞撞撲進我懷里，小屁股一扭就搶占了“小老師”的專屬座位。肉乎乎的手指重重戳在書頁上，像敲著小鼓般念道：“嘩啦啦下雨了！”說到激動處，還撅起小嘴對著空氣吹氣，模擬雨聲。“小老鼠不能出門，給好朋友們打電話吧——”他突然把書倒扣在臉上，奶聲奶氣地模仿電話聽筒，“叮鈴鈴！”一邊搖晃著胳膊，一邊尖起嗓子：“喂！是小螃蟹嗎？我是橙子！我們一起玩呀！”陽光穿過他蓬松的發絲，在書頁上跳躍成金色的光斑，我看著他專注的眉眼，突然發現那個曾經牙牙學語的小不點，不知何時已能把故事講得繪聲繪色。鼻尖泛酸的瞬間，才驚覺時光正藏在這些悄然生長的小細節里。

傍晚的廚房飄著奶香，我們一起揉面團做餅干。他學著我的樣子，把面團放在案板上，兩只小手用力按壓，面團在他掌心變得歪歪扭扭，好不容易壓出星星形狀，還沒等放進烤盤，就偷偷捏起一顆藍莓塞進嘴里，鼓著腮幫子含糊不清地說：“媽媽，藍莓星星被我吃掉了！” 我刮了刮他沾著面粉的鼻尖，他咯咯笑著往后躲。烤箱亮起暖融融的紅光，映得他的眼睛亮晶晶的，小臉上也仿佛裹了層蜜糖。終于，“叮”的一聲脆響，香甜的焦香瞬間在房間里散開，連窗外的晚風都忍不住多停留了一會兒。

“星星們點亮小燈盞時，胖乎乎的月亮踩著云梯，搖搖晃晃地爬上了天際。”他抱著熊貓玩偶，聽我講睡前故事，眼皮卻越來越沉。最后一個字還沒說完，呼吸已經變得綿長。月光踮著腳尖溜進房間，調皮地在他嘴角勾勒出彎彎的月牙，將此刻的甜蜜悄悄收藏。

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（潘靜靜）